作者:蒋一凡
8月开学季,迎着夏日骄阳,本科新生来到清华园,走入期待已久的大学生活。
学习、科研、社团、交友......清华园里的大学生活,有无限可能。在园子里,学子们会经历挫折,也会拥抱成长。清华人在此培养“上大舞台”的勇气与志向,也在此磨炼“做大事业”的能力和胸怀——而这座园子悠久的历史积淀和人文底蕴,是托起一代代清华学子的重要基石。
1915年的8月,梁实秋先生初入清华园,并在这座园子里度过了八年的时光,这位声名斐然的大师,忠实地记录下了自己那时的青春记忆,也为百年前的清华留下了一幅文字素描。百年前,清华园里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模样?那时的大学生又有哪些苦与乐的青春记忆?让我们跟随梁实秋先生的笔触,穿越时光一起去看看!
百年前清华园外
园内园外别有景致
展开剩余84%如今的海淀,已经是北京市重要的科教中心,而1915年的海淀,还只是北京西郊的“小乡镇”——“通往校门的马路是笔直一条碎石路,上面铺黄土,经常有清道夫一杓一杓地泼水。校门前小小一块广场,对面是一座小桥。桥畔停放人力车,并系着几匹毛驴”(《清华七十》,梁实秋)。
园内则另有风光。1917年,《清华周刊》曾公布“清华八景”,分别为“西园放鹞、东舍听琴,柳荫读书、荷池垂钓,双十烟火、重九菊花,天宝晴雪、佛香夕晖”。对清华园中景致,梁先生这样写道:“我们跨进校门的头一步,举目一望,但见:一条马路,两旁树着葱碧的矮松;马路歧处,一片平坦的草地,在冬天像一块骆驼绒,在夏天像一块绿茵褥,草地尽处便是庞然隆大圆顶红砖的大礼堂......校门西面又是两颗硕大的白杨......在夏秋之交,树叶簌簌的声音像奔涛,像瀑布,像急雨,像万千士卒之鼓噪。”(《清华的环境》,梁实秋)
如今学子们耳熟能详的“工字厅”,百年前就已是清华园中胜景,“工字厅在河之南,科学馆之背后,乃园中最早之建筑,作工字形,故名。房屋宽敞,几净窗明,为招待宾客之处,平素学生亦可借用开会。”
工字厅后的荷塘,则更是梁先生所喜爱的一景:“池后是一道矮矮的土山,山上草木蓊郁。凡是纯中国式的庭园风景,有水必有山,因为挖地作池,积土为山,乃自然的便利。有昆明湖则必安有万寿山,不过其规模较大而已。”(《清华七十》,梁实秋),这片荷塘“徘徊池畔,有‘风来荷气,人在木阴’之致。塘坳有亭翼然,旁有巨钟为报时之用。池畔松柏参天,厅后匾额上的‘水木清华’四字确是当之无愧。”(《清华八年》,梁实秋)
“泉清而锦鳞可数,阴浓则骄阳退避;清流坐钓,荷香扑鼻”。现在的荷塘,也是师生们观景写生、散心漫步的好去处。此处还有一副长联:“槛外山光,历春夏秋冬,万千变幻,都非凡境;窗中云影,任东西南北,去来澹荡,洵是仙居。”
这处妙景让梁实秋时时流连于此,“英国诗人华次渥兹说,人在情感受了挫沮的时候,自然景物会有疗伤的作用。我在清华最后两年,时常于课余之暇,陟小山,披荆棘,巡游池畔一周,不知消磨了多少黄昏。”(《清华七十》,梁实秋)
云影来去,世事变幻,一代代学子匆匆而过,而水木清华则始终未变。
天南海北学子云集
梁实秋先生报考时,清华“每年招考学生的名额,按照各省分担的庚子赔款的比例分配”,这一招生制度使得彼时的清华生源分布广泛,梁先生言,“我不相信除了清华之外有任何一个学校其学生籍贯是如此的复杂”。
在普通话还没有普及的1910年代,广东、福建等地的学子,常由于方言不通,而与其他地方考生存在交流困难的情况,生活习惯亦有较大差异,这造成了许多趣事:
“一天夜里下大雪。黎明时同屋的一位广东同学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,‘下雪啦!下雪啦!’别的寝室的广东同学也出来奔走相告,一个个从箱里取出羊皮袍穿上,但是里面穿的是单布裤子!”(《清华八年》,梁实秋)
也有令人唏嘘的故事,有一位厦门学生,因为言语不通,竟然到了精神失常,“整天用英语喊叫‘我要回家!我要回家!’”,最后真的到了被遣送回家的境地。
这样的环境,也培养了当时清华学子对乡土和家国的新认识:“从这时候起我就和各个不同省籍的同学交往,我只好抛弃了我的土语的成分,养成使用较为普通的国语的习惯。我一向不参加同乡会之类的组织,同时我也没有浓厚的乡土观念,因为我在这样的环境有过八年的熏陶,凡是中国人都是我的同乡。”(《清华八年》,梁实秋)
严谨学风百年传承
清华历来以严谨学风著称,这样的风气自百年前便已形成。梁实秋先生初入学时属于中等科,其中多是年幼的学生,因此受严格的生活管理:设训导制度,由导师在生活上给予指导;不允许铺张浪费、攀比浮夸;对于盗窃等行为更是严加处罚。除了培养良好的生活作风,校方还注重学生的品格养成,要求学生“每两星期必须写家信一封”。
对于这样的生活,梁先生有一番感触:“我们事后想想像陈筱田先生所执行的那一套管理方法,究竟是利多弊少,许多作人作事的道理,本来是应该在幼小的时候就要认识。许多自然主义的教育信仰者,以为儿童的个性应该任其自由发展,否则受了摧残以后,便不得伸展自如。至少我个人觉得我的个性没有受到压抑以至于以后不能充分发展。我从来不相信‘树大自直’。”(《清华八年》,梁实秋)严谨的学风和端正的作风,从那时起便一代代在清华园中传承,成为孕育无数学子的土壤。
在课程上,百年前清华亦是开全国风气之先,既重传统文化,亦重英文教育。在课堂上,则“每次上课之前学生必须作充分准备,先生指定阅览的资料必须事先读过,否则上课即无从听讲或应付”,大部分的时间用于讨论而非讲解,学生积极提问也受到鼓励,这种引导学生独立思考、积极讨论的授课方式,与如今的“研讨班”(Seminar)颇有异曲同工之处。
彼时清华的课堂上大师云集,梁启超便是其中之一,梁实秋先生曾记载梁启超的课堂讲演::“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,高等科楼上大教堂里坐满了听众,随后走进了一位短小精悍秃头顶宽下巴的人物,穿着肥大的长袍,步履稳健,风神潇洒,左右顾盼,光芒四射,这就是梁任公先生......先生的讲演,到紧张处,便成为表演。他真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,有时掩面,有时顿足,有时狂笑,有时叹息。听他讲到他最喜爱的《桃花扇》,讲到‘高皇帝,在九天,不管……’那一段,他悲从中来,竟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已。他掏出手巾拭泪,听讲的人不知有几多也泪下沾襟了!又听他讲杜氏讲到‘剑外忽传收蓟北,初闻涕泪满衣裳……’,先生又真是于涕泗交流之中张口大笑了。”(《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》,梁实秋),“所谓大学者,非谓有大楼之谓也,有大师之谓也”,百年前大师云集的清华,即是老校长梅贻琦此言最好的注脚。
学术之外,体育是另一个清华传统。那时,清华每日早晨课间有十五分钟的课间操,下午四点到五点则是专门的运动时间,“所有的寝室课室房门一律上锁”,由马约翰等体育教员带着到室外运动——如今,以马约翰老师命名的马约翰杯,已经成为清华校内最盛大的体育赛事。
毕业时,则要考田径、爬绳、游泳等项目,比起今日标准更为严格。现在清华校园里,随处可见奔跑运动、挥洒汗水的师生,操场上挂着“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”的标语,此般重视体育、重视健康的氛围,正是源自百年的传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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